第十三 小道士茅屋心坦誠

蝶無心昏昏沈沈間心緒有些錯亂，剛才似乎有人在背後，喔，她記起來了，是紅君，他是隨自己一起來的，他負責在關鍵時候出手。
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，今日的紅君有些不情願，他被那道士咬住手時她明顯感到背後一涼，難不成是他終於良心發現不忍她如此，但是手上的膿傷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，黑寡婦終究是黑寡婦。

她就待在一座茅屋中，稻草是新稻，還帶著獨有的稻香味，她到過夏天的田野，那裏的稻穗正開著雪白的稻花，沒有花瓣，隨風而散。就那麽小小的一梗，依附於那細細的一根莖，還要提防那水下潛在的危險。

跟自己的命運多像吶，可惜它活不長久，僅僅只能見到五天的太陽。她可是要傲立於妖族頂峰的存在，思及到此，那道士去哪裏了？

她打量著這四周，不禁笑了，這道士是怕她跑了不好邀功麽，但也該布下個精妙些的陣法。

隨手拈了把稻草，正將身子蹲下，便覺這屋子裏亮堂了些。

“你醒了。”那茅屋門口的光被他的身形擋住，四周的光洩了進來，如同將他鍍了層金身。

他的影子籠罩著她，四目相對，竟有些看得癡了，不同於紅君的妖媚，亦不是墨無瞳的冰冷無情，他的臉上帶著笑，好像是為她而綻放的。

他在關心她嗎？怎麽可能，她可是妖，怎可出現這種念頭，定是他的身上有她的血的緣故。

他自顧自地走到蝶無心身旁：“你這蝶妖本性不壞，怎的不好好同我說清楚，平白被我咬了一口。”他適才都已了解清楚了，那茶肆的店小二本就是一只大黃蜂，蟄害了不少人，她這也算是懲奸除惡了。

蝶無心瞧他這態度如此大的轉變，便是知道他定是趁她昏迷期間將事情原委弄清楚了。便也不含糊：“你既已認定我是妖，便是在心裏將我看低了一等，我如果辯解，反倒更是遭你厭惡妖。”笑話，想她自修煉以來何曾有人給她使計策，她的計策都是紅君所出，無論要多少人做棋子，她從不會反駁。

道士被她說得一陣羞意，師門中都是信仰遇妖必殺，尤其是血脈與功法集一身的大妖更是容不得，但他心裏始終不讚成----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。

他今日背離了這一宗旨，但他不後悔，他證明了自己是正確的，妖也有好的。

他不去看她，從懷中掏出一塊布來：“你一定餓了，吃吧。”他雙手奉上，頭卻始終低著。

蝶無心應聲去看，這，這是個什麽，只見那藍布上放著三朵菊花，還是黃色的。他這是什麽意思，送她上路前說兩句好話，讓她記得她生前遇到過一個好道士嗎？

她這暴脾氣，礙於身份，只得打破砂鍋問到底：“這花好生鮮艷吶。”聽著咬牙切齒的語氣，察覺到她語氣中的不快，小道士不解道：“蛇愛食肉，蜘蛛嗜血，你們蝶妖不該是吃花嗎”

感情他這是以常人的思想來思考。能有他這麽明白的人不多了，在道人眼中，妖物都是嗜血的魔獸，唯恐避之不及。

她莞爾一笑，屈膝而坐，輕輕的拍拍手，將那菊花放進口中，細細品嚼，倒是許久沒有吃過了，香氣中彌漫著一絲清涼，隨後緊接而來的便是那苦味，舌尖澀澀的。

還記得被封印在洛水的百年裏，那只死蜘蛛也是依著四季的變化給她找花，煉成元氣，從地下破開一絲結界灌輸於她。

他的這份心力與堅持，她都看著眼裏，不管他是因何目的，她都心存感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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